黃清若站在門口,腳底下是有些定住的。
先一步進門的梁冕回頭見她不動彈,關心了她一句,黃清若才抿了抿顏色淺淡的嘴唇,跟隨入內。
她在國外進修期間,每個星期固定會跟二叔公有一次視頻通話。
最后一次視頻通話,是獲知二叔公死訊的前兩天。
二叔公每次也都是在這個工作室里跟她視頻的。
且每次視頻通話的過程中,二叔公往往會在工作室里來回走動,與她分享他近段時間的工作情況。所以即便離開了兩年,她也仍舊清楚工作室長什么樣、多了哪些新物件、發生了哪些細微的變化。
入內后黃清若粗略地掃一眼,倒確實和她在最后一次視頻中見到的工作室里的樣子,瞧不出區別,或許驗證了梁冕所言的維持原樣。
梁冕指著工作臺前的椅子旁邊的一塊區域,嘆氣道:“老院長就是倒在這里的?!?br/>
黃清若垂眸盯著,內心毫無波動。她總認為梁京白是冷血動物,其實她何嘗不冷血?
她的毫無波動落在梁冕眼中,梁冕只當作她素來情緒內斂,任何事情藏在心里。
他還安慰她:“小若你也別太傷心,老院長這算是沒吃什么苦頭就走了。”
黃清若老樣子默不作聲。
梁冕也沒繼續和她煽情,轉而指向工作臺:“老院長在忙的工作,你應該是清楚的。”黃清若抬眼,看過去。
其實剛剛一過來她就掃視到了。
而即便剛剛沒有掃視到,她也記得二叔公在忙的是什么。
主要忙的,就是梁冕現在所指的工作臺上放著的一個觀音像。
眼前的觀音像只是個模型,實際上是霖江市政府啟動的一個大型修復工程,修復對象為霖梵寺內的一尊七米多高的觀音像。
那尊觀音像是霖梵寺內歷史最悠久的存在,約莫八百年,歷史上經歷過多次翻修。政府前幾年又啟動一次新的修繕工程,按慣例交由霖江博物院文保所來負責,總負責人也慣例是二叔公。
黃清若記得她出國進修前,二叔公帶領文保所和相關工作人員所制定的計劃,保守預估要花費起碼五年的時間完成此次工程。而今是第三年。梁冕問:“你肯定知道這個工作的?!?br/>
如果回答不知道,確實太扯了些。所以黃清若略過,直接說:“修復方案肯定是完整的,工程根據原計劃就能進行下去。參與這個修復工程的人大半也曾經跟著老師參與過一次,老師即便去世了,對這個工程的完成,也不會有大影響。我不需要接手。”
“曾經跟著老師參與過一次”,指的是同樣這尊觀音像,上一次的修繕工作,發生在幾十年前,彼時便由中年的二叔公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