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重六愈發來了興致,“怎么個鬧法?”
莊稼漢道,“我們家原本只是水梨坡大地主石建旬的佃戶之一,從我父親開始就在給他家干活了。后來石家和馮家產生地產上的糾紛,再加上幾次三番的一些糾葛,兩家結了仇。
三年前朝廷下了控米令,不是不準在私田上種稻米了嗎。石家不舍得自己已經播下的種,就還是偷偷種了,結果被馮家上報給了縣衙。石家家產就給抄了,所有田地都被拿出來變賣。大多數田都被馮家買走了,剩下的就被有點現錢的佃戶們買了。
后來聽說石家現在的家主石雨至在去年郁郁而終,臨死前詛咒所有石家田地此后再也長不出半粒糧食。”
控米令重六是知道的。朝廷發的薪餉很多都是按多少石米來算,民間交易商販交易也常常有用米來抵錢的,所以米也漸漸成了類似于銀錢的東西。有一陣有一些米商米農勾結抬價,導致民間交易動蕩混亂,于是朝廷下了控米令。也就是說以后只有朝廷的公田和貴族的田地上可以種米,私田不允許再產米了。
當年這皇令下來到實施的間隔很短,而當時在任的天梁縣令崔廣手段蠻橫,下獄抄家了不少頑抗或是還沒來得及處理掉所有稻谷的農戶。
看來這石家人便是其中之一。
重六托著下巴問,“然后呢?你們買到的田難道真的長不出糧食來了?”
“何止是我買到的那幾畝地,就連我家后來添置的幾畝小田也一樣。明明雨水充足,土壤也好,但種什么都不活。那些種子扔進去就爛了,沒有一個發芽的。
不僅僅是我,整個水梨坡買了石家田地的,全都是這樣。我們也請了方士來看,卻全都說看不到鬼怪作祟的痕跡,只有那位叫松眀子的道長提到了這兒的祝先生。
現在春種這一收已經過了,要是夏天這一撥再長不出來,就全完了。”
莊稼漢長長嘆了口氣,委屈地繼續說,“你說,害了他石家的明明是馮家,又不是我們這些小佃戶,冤有頭債有主,我們招誰惹誰了?”
重六想了想,問道,“大哥,您貴姓???”
“啊,我姓丁,叫丁不窮。小兄弟,你貴姓啊?”
“我叫管重六,您叫我重六或者六子都行?!敝亓χ?,語帶安慰道,“一會兒我們掌柜回來了,你把這些都跟他說清楚明白,可萬萬不能有任何隱瞞?!?br/>
“好!好!我記住了?!?br/>
重六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便蹬蹬蹬跑上大堂二樓,開了一間雅間,簡單地打掃掉了塵埃擦凈了桌椅后,又忙忙地送進了熏香和點心果子,而后便又下樓了。
不多時,重六站在門口往門上貼今晚的特色菜的時候,遙遙就看見掌柜的馬車駛了過來。小舜掀開簾子,掌柜剛一露面,重六就跑了過去。
“東家!來活啦!”他興奮卻又神秘兮兮地跟掌柜說。
祝掌柜挑起眉毛,“什么活?”
“您進來就知道!”重六把頭往大堂里撇了撇,“他姓丁,說是松明子讓他來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