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苦過后,只剩茫然。

    寧之歌的關切不似作偽，他慢悠悠搖著折扇，好像遇到什么都從容不迫。折柳還躺在地上,許靈川接了衣裳,寧之歌拾起折柳,折柳騰起白焰，并不灼人,寧之歌細心地托起，烘干了許靈川潮濕的衣物和長發(fā)。

    許靈川默默后退一步,避開寧之歌想要幫他系衣帶的手。

    許靈川：“？”

    這人似乎更不正常了。

    成衣店老板剛剛收了一桌子的成衣，寧之歌扯椅子坐下，拿了塊細綢擦拭折柳,抬眼示意許靈川也坐下來歇歇。

    許靈川只猶豫了一下,便坦然坐了，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

    已然發(fā)生之事不能改變,就算他此時傷了寧之歌或囚禁了寧之歌，信王也會派別的親信過來。

    寧之歌解開桂花糕,推向許靈川：“傳言你收了個不大討喜的親傳弟子。”他斟了杯茶遞過去,“此行委托,他又惹你生氣了？”

    成衣店老板帶著小學徒跑上跑下地包衣裳,時而拎著小學徒的耳朵訓斥幾句。許靈川看得饒有趣味，他咽了口桂花糕,把鍋甩給謝枯容：“唔,算是吧。”

    寧之歌就笑：“果真被我猜準了，不然你也不會亂發(fā)脾氣。”

    許靈川的視線停留在木桌的圈紋，桌面的顏色瞧起來亦眼熟得很，大抵這世上的木桌都是相似的。他又瞧著手中的桂花糕,或許，桂花糕也是。

    店老板忽然怒吼了一聲，一腳踹過小學徒屁股，小學徒抱頭滾上幾滾，一頭撞向桌子。青茶壺如一只蛙，蹦跳一步噴些許水出來。許靈川五指虛攏，將將灑在桂花糕上的茶水浮在半空，凝聚成團落回茶壺。

    小學徒揉著腦袋站起身來，憨憨道：“抱歉，客官。”店老板敦敦地跑過來，一邊作揖一邊把小學徒拽走了。

    許靈川覺著好笑，順手把剩余的桂花糕包好了，只留了一塊拿著，他余光瞥見寧之歌的臉色卻是不大好看。

    寧之歌對上許靈川的目光，面色更發(fā)灰，他擠出個苦笑，低聲道：“靈川師弟，我忘記與你說了。”

    許靈川亦慎重起來，問道：“何事？”

    寧之歌唉聲嘆氣：“我此行并未帶須彌芥子袋。”

    寧之歌確鑿是不太正常了。

    許靈川：“……方才你已同我說過。”

    寧之歌輕咳一聲：“不常用之物，我統(tǒng)統(tǒng)收在須彌芥子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