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丘之西,禁軍主營。
守備森嚴的營壘之外,擠滿了逃難的流民。他們大多是冀州百姓,聽得長垣城破,只得南投另尋安身之處。
路過平丘之時,他們看見了皇帝的旗幟。于是有人停下,期望帝國皇帝能夠抵擋住異族的兵鋒。帝國的百姓大多不識字,但他們認識皇帝的龍旗。在他們的潛意識中,只要待在皇帝的身邊,那他們就是安全的。
流民越聚越多,漸漸地將禁軍主營圍得水泄不通。
來自北方的急報如雪花般匯總至這里,幾乎每隔一炷香的時間便有一個傳令兵急匆匆地沖進營帳。
所有的帝國將領都不會對他們的到來產生任何情緒波動,因為傳令兵不會帶來任何的好消息。
長垣失守,世家倒戈,眼下的情況無非是在極差與更差之間輪轉。
肅穆慘白的大軍主帳之內,一場五品以上官員的臨時會議正在召開。在這次的會議之上,大周朝廷將做出牽扯國運的生死攸關決定:
是戰,還是逃?
與會者除了北衙禁軍十二衛的高級將官之外,還有一眾帝國重臣。如平江郡侯蕭伏威,陽平郡侯蕭揚望,瑯琊郡公王彥,陳郡公謝明任,吳興郡公沈城墉,汝南郡侯周亮儀等等,八姓族長已至其五。
方遵坐在主位之上,無言閉目。
“除卻本部禁軍之外,我們能夠調集多少援軍?”本次作戰的兵馬大元帥,龍武大將軍,平原王方玄昧沉聲喝問。
“已向天下兵馬發出集結號令,但異族來勢洶洶,繞過范陽,直撲鄴城,所部前鋒已抵至常山郡下,離我軍主營只余兩天路程。如此之短的時間,我朝軍隊根本無法抵達戰場。”五兵尚書裴文義出列說。
裴文義乃當代河東裴氏族長裴文起之弟。在上原王氏封關自鎖之后,裴文起便稱病不出,返回河東祖地賦閑。但他的弟弟卻依舊留在了長明,并隨著方遵一道隨軍出征。
除裴文義之外,朝廷之中依舊有為數不少的河東裴氏族人,但沒有任何一位上原王氏族人。
河朔三家對于朝廷的不同態度由此可見一斑。上原王氏堅決對立,河東裴氏兩面下注,而范陽盧氏則準備待價而沽。
“在兩天之內能夠及時趕到的部隊約有三萬人,大部分都是冀州南部諸郡的守備部隊,戰力有待商榷。”裴文義的話說得很是委婉。
但在場的諸文武官員都是大周重臣,焉能不知地方守備的戰力究竟如何?指望他們對付暴民尚可,但若要讓他們面對異族騎兵保持冷靜,怕是癡心妄想。
也就是說,若要與異族發生戰斗,他們能夠依靠兵力的僅有手中的十二萬北衙禁軍。
“異族有多少人?”謝明任開口問。
“此次自東三鎮長垣南下的異族由實力僅次于拓跋王族的慕容氏族統領,具體人數無法統計,但據初步估計,應在八萬人上下。其中金剛的人數大致有五千。”裴文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