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上的傷,顧千歡在洋房修養了一段時間,直到傷口都結痂,他才被允許拿畫筆,顧風曜不常在家,他一個人在畫室畫畫。
哦,還有一只貓。
顧千歡放下畫筆,撈起小梨花,他輕撫小貓柔軟的毛毛,目光落在完工的畫布上,幽藍的夜景下,佇立的男人眉眼銳利,如同一把出鞘利刃,輪廓稍顯柔和,然而,冷白的月光調在他臉上過渡,無端端透出一股冷意,再看他的柔軟時,就顯得有些虛無縹緲。
仿若觸不到底的虛空,沙漠里的海市蜃樓,明明是同一張臉,卻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矛盾感突兀且和諧。
顧千歡看著畫像,有些晃神,唇邊泛著一絲苦笑,真實情況是在他畫完大概后,才發現他是錯的,他以為的和真實截然相反。
尚未干掉的顏料散發著濃烈的氣味,顧千歡把它放在畫架下風干,不知為什么,他竟不敢再看這副肖像畫。
推拉式陽臺視野開口,洋房一側綿延不絕的海棠薔薇已顯頹勢,星星點點的紅花點綴著如瀑的綠河。
下午,顧千歡接到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哥哥,我好怕。”
驚惶的聲音鉆進耳蝸,顧千歡一瞬攥緊手指,嗓音緊繃:“顧琛?”
“媽媽要我去上補習班,我不想去,哥哥,你幫我跟媽媽說說好不好?我不想去。哥哥,你救救我,好不好?”
顧千歡靜默一瞬:“我會幫你,別哭,哥哥答應過你,小琛,你相信我嗎?”
啜泣聲愈來愈低,像是被他安撫住,顧琛小聲說:“哥哥,別忘了我。”
顧千歡扯出一抹笑,縱使知道他看不見,他仍低聲說:“小琛,不會的,我會保護你……”
尾音消失在一片陰影里,他唇角藏著一抹笑,望向窗外如血的殘陽。
他詢問小孩兒補習班的地點和情況,期間,顧琛聲音一直在發抖,他告訴顧千歡,自己不敢告訴任何人,潛意識里他覺得這有多羞恥,他連家人都不敢告訴。
怎么會呢。
他失神地看著桌子上的小瓷貓,告訴小孩兒,這不是羞恥,只是一些惡心的雜碎,因為失敗、無能而欺凌弱小,大人的責任就是保護小孩子,告訴家人,他們是最愛你的人!
顧琛久久不語。
他攥著手機,久到手心都沁出滑膩的汗漬,真的嗎?
臥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林枚媛一見他這副發愣的樣子,頓時驚怒交加:“顧琛,小升初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告訴我補習班你不想去,你要在家復習,你現在在干嘛?跟誰打電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