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剛狠狠地握著手中的矛桿,直要氣炸連肝肺,挫碎口中牙。眼見著潰敗下來的軍士撒丫子就往回跑,都跑出了弓箭的射程,還不要命似地跑路,仿佛有一群寡居三個月的母狼在追趕著似的。
兩通鑼鼓下來,他心中實在憋屈,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場仗打得跟跑馬耍猴差不多。鼓聲一響,上去了,鑼聲一響,回來了。只是上去的人多,回來的人少。
看了看眼前驚魂未定的軍士,程遠剛鐵青著臉讓人清點人數。即使不清點,他也心明鏡似的,傷亡非常大。
自古交兵,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但他眼見著傷亡的只是自己這邊的軍士,對方的人連毛都沒傷著。
這兩次進攻的失敗,有他指揮上的責任,沒有考慮到土嶺對進攻造成的不利因素,更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挖掘了陷阱。開始看到對方加工木材的平民跑進了大營里,踩著碎木樹皮,一馬平川,怎么能想到居然還有陷阱。
當他看到前邊的木排快速在視野中消失的時候,突然明白了對方從什么地方取的土。
除了指揮上的原因,程遠剛更震驚于對方弓箭手的戰(zhàn)斗力,出箭之快,射擊之準,射程之遠都是他前所未見的。如果對方有一兩人達到這樣的程度,并不算什么,可怕的是,似乎對方所有的弓箭手都同樣強悍。
想到對手的可怕,程遠剛的心里產生了動搖,這場仗還要不要繼續(xù)打下去?
繼續(xù)打有可能造成更大的傷亡,如果這樣夾著尾巴回去,那這個虧吃的也太大了!
退還是不退?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偏將龐春從敗兵中擠了出來,“將軍,敵軍的護營
溝很寬,木排長度不足,無法攻進去。只有營門方向沒有挖開,我們該怎么辦?”
“文定(龐春的字),你覺得從營門方向進攻,有希望獲勝嗎?”
“將軍,并非末將動搖軍心,即使攻進去也會......”說到這兒,龐春停下了。
程遠剛點了點頭,他拿不定主意,又吃不下虧,兩難之時,別人的一句話都會讓他立刻下定決心。顯然龐春的意思是攻進去也會傷亡慘重,這個代價太大。
“黃巾軍的兄弟們,我有話說......”
未等他下令撤軍,對方大營里遙遙傳來喊話聲。
在木排兵的掩護下,程遠剛靠近土嶺豁口,向大營方向張望。這一看,把他的肺子都要氣炸了,只見大營的木墻邊,跟隨著方信的老者孫橫正站在高臺上手拿著什么東西高喊著。
木墻邊探出一根木桿,上面吊著件東西。凝神仔細一看,好象是顆人頭,因為距離太遠,無法看清人頭面目。
但程遠剛一下就想到了鄧盛,他知道方信一伙人殺了鄧昭思,卻沒預料到他們居然投靠了幽州軍。
程遠剛恨不得立刻將方信這伙人碎尸萬斷,奈何距離太遠,鞭長莫及。投敵也就罷了,還明目張膽出來喊話,程遠剛怒火中燒,不由得怒罵道,“老匹夫,賣主求容,罪該萬死,等有朝一日,定教爾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